傻眼了。
郝旭直接就傻眼了。
他本能地张口就想反驳，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解禁令。
冬至不过解禁东京关扑一日。
这杀猪巷特地解禁三日是什么意思？
定然是假的！
可话到嘴边，他就说不出口了。
七头御象和宫廷敲锣鼓之人皆于此，此言又是从中贵人口中说出。
岂能为假？
天子脚下，谁干做这种假？岂不是找死？
念头想到这，郝旭的脸就变为一团死灰，扭头看向宋青阳。
两人面面相觑，面色相同。
这消息，是真的。
而后果。
已经很明显了。
在短暂的寂静之后，整个杀猪巷都陷入了狂欢之中，人们高声振臂。
尤其是人群中还有被方青从关扑赌场中引来之人，更是激动地大吼。
御象与锣鼓队缓慢地从杀猪巷中走了出去。
他们的使命已经完成，可以撤退了。
对于纯粹为了御象而来的人，方青一早就知晓自己是绝无可能留住的，因此也不觉得可惜。
总不能抱着孙子看大象的老头能进你关扑店赌钱吧？
御象离开了杀猪巷，但杀猪巷仍是人山人海。
人潮彻底占据了杀猪巷，整条杀猪巷内，无论是茶肆，还是食店，均被挤满。
最为恐怖的。
那要还是纯成关扑。
作为被解禁关扑的杀猪巷内唯一的一家关扑店。
直接就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两位葫芦姑娘在关扑店前一个劲鞠躬行礼，称呼店内已经满了，请等一会儿。
“怎会如此。”宋青阳一身锦袍皱巴巴的，望着眼前的场景呢喃着。
在他身旁，郝旭早已双腿发软，眼前一黑，全靠着吴宣泥托着他，这才没有让他倒在地上，再没一点贵公子的自如。
“输了。”
“全输了。”
郝旭的蝌蚪眼发懵，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他联合其他关扑掌柜信心满满地想要封堵方青，却没曾想方青居然整了这么一出。
御象教坊司。
杀猪巷解禁。
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你是赵佶的私生子吧？！
“三位，让一让，让一让。”
挑着满满一背篓黄柑的老农挤入了杀猪巷。
不仅仅只有他一个，在杀猪巷解禁关扑的消息传开之后，整个东京成百上千的商贩都在朝着杀猪巷赶来。
对他们这些商贩而言，关扑可比正经买卖赚得多了。
毕竟不正经就意味着高收入。
纯成关扑内。
气氛火热如夏日。
小紫忙着端茶送水，沈姨忙着安排客人。
振臂高呼的赌客盯着盆中的铜钱目不转睛，座无虚席不说，一旁围站着的人也都是摩肩接踵。
要不是这个关扑店铺的通风是方青设计的，还真有可能缺氧嘞。
方青眯着眼环顾着整个关扑店，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所忙的一切还是得到了回报，没有白忙活。
今日。
整个东京皆在嚷嚷着杀猪巷。
甚至于为了能挤入杀猪巷，还引起了小范围的斗殴，引来了官府之人管控。
目睹了官府之人到来后只是逮捕了几位带头斗殴之人，而未对杀猪巷当众关扑之人做什么事，东京市民们便知晓杀猪巷解禁之事为真。
这一下。
杀猪巷更拥挤了。
夜幕来临。
杀猪巷却如同白昼。
满满当当的商贩排列整街，甚至掩盖了朱雀门外杂嚼街的风头。
纯成关扑的帘布被拉开，几位大汉走了出来，松着胸襟。
凉风入襟，不禁一抖拉紧了衣衫。
“这就晚上了？为何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还以为在里面不过待了一个时辰。”抬头便见满天星的大汉拍了拍脑门，热量被凉风吹走也让他逐渐冷静了下来。
“这么一说还真是啊！没听见街上有人敲铁牌子啊？”
另一位大汉一拍大腿，大骂着那帮报时的行者。
“还真是有鬼了，在这关扑店里面就好像一下子就忘记了时辰，以往我坐一个时辰就都累了，今儿个竟一坐就坐了一下午。”
还有一位秃瓢大汉也大呼有鬼。
“不过那椅子坐着是真舒服，坐了这么就屁股还是舒服地很。”
“对啊对啊，茶水还都是免费的。”
“哇，那些姑娘又漂亮，说话又好听......”
大汉们裹紧了身上的袍子，穿梭在灯笼之下。
亥时。
“欢迎下次再来~~”
小红和小黄在关扑店门口送走了最后两位赌客，巷中的冬风吹在裙袍的开叉时很是冻人，让她们在送走了赌客之后就赶忙缩回了关扑店内。
“方掌柜，为什么要让赌客走啊？这么好的机会，我们明明可以通宵达旦的，人流不会白日少多少。”
红木雕刻的藻井之下，沈姨双手撑在赌桌上，胸前的起伏愈烈，语气中带着些质问。
她太清楚东京的夜生活。
这压根就是一个彻夜不眠的城市，所以她很不解为何方青要把闭店，还把这些赌徒请了出去。
她不知晓解禁杀猪巷关扑两日是怎么来的。
但她明白这绝对是她无法想象的代价换来的。
怎么可以浪费了！
看着气势汹汹的沈姨，反倒是方青这个掌柜有点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
“好了，这位今日辛苦了，还请各位早些休息吧，明日仍旧是忙碌的一日。”
“多谢方掌柜。”
“多谢方掌柜！”
七位葫芦姑娘对方青说着感谢。
方青则是走到了沈姨身旁，细声说着。
“沈姨，待姑娘们去吃些好吃的，我请客，大家皆是普通人，该歇息还是得歇息的。”
沈姨一时间愣住了，定定地看着方青。
说罢的方青出了关扑店，凉风吹拂在面庞上，让他无比清醒。
丹凤眼扫过街道两侧，摆满的小贩没有一点要离去的意思。
世人忙忙碌碌。
不过图碎银几两啊。
千古年来，竟没有一丝变过。
方青嘴角浮起些自嘲的笑容，迈步走到一家商铺前，买起了杂嚼来。
白日阁来过人，不过由于来得有些晚，挤不进杀猪巷只得回去了。
而大相国寺的智深智浅他们则是在关扑店中无处站脚，也就回大相国寺了。
买了满满一大袋杂嚼的方青漫步在街巷中，走向不远处的大相国寺。
明日。
还需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