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还得是你啊
会议持续到深夜才告一段落。
在这期间，特里底斯行省发展纲要的三大基石被彻底敲定。
从现在开始，整个行省各行各业的工作，都将围绕着它们为中心展开。
比如在可以预见的未来，锻造业将会大幅度扩大生产农具与工具，建筑业将会得到蓬勃发展，采掘业、制造业等重心也会朝向第一、二产业倾斜。至于空缺出来的那部分供需关系，则由玛尔塔利亚随时进行调控。
既然苏文已经拥有了特里底斯行省的主权，而且掌握着整个行省最顶层的超凡力量，那就再也无需瞻前顾后。
在他看来，改革必须大胆且彻底，否则还不如不改。
但具体到细枝末节，就不需要苏文事事亲力亲为了。
毕竟他甚至都没有把自己当成领导者来看待。
其实从这项事业的最开始，苏文就把自己和所有人摆在了平级的位置，并且从没有以居高临下的态度面对过任何一个入选特里底斯行省议事会的成员，甚至还亲切地称呼他们为“同志”。
虽然由于苏文与“主上”的特殊关系，包括尼古拉斯在内，没有人会真的认为他这位“少主”真的和自己平级，但正是这种低姿态的亲和力，反而让议事会成员们对他更有好感。
而苏文的放权行为，尤其是不久前宣布将特里底斯领主权力交由议事会集体行使一事，更是让所有人都见识到了他的决心与气魄。并且这种放权并非假惺惺的表面功夫，苏文明确表示所有议事会成员都可以大胆行使职权，只要不出原则性问题，主上便不会怪罪。
当然，如果真出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也正因如此，苏文在整场会议中都能看得出来，在座所有人都激情高涨。
只可惜大概没人会猜到，苏文这么做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能让自己身上的事情少点，免得被特里底斯事务牵扯太多精力。
说白了，就是想摸鱼……
在苏文理想中的状态，如果把特里底斯行省的发展比作一辆马车，那他最好只用扮演一名乘客，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被载到目的地。
此前数个月，苏文在做的事，就是修缮这辆马车，至少让它能动起来，并寻找合适的“车夫”与“马匹”开动它。
现在的进展算是初具成效。而考虑到“车夫”们未必认识路，苏文还必须在手里捏个地图导航，时不时和他们沟通一下该怎么走，顺便解决掉车上起异心的成员。
至于未来究竟是否能一帆风顺，现在也没人能够保证，苏文只能说尽力而为，接下来就让时间来见证一切吧。
……
……
散会之后，苏文留下了玛尔塔利亚的高层超凡者人员，包括尼古拉斯、格洛丽亚、沃兹长老以及数名亡灵学资深人士，并向他们询问了对幽能造物逆向研究的进展。
结果不出所料，并不顺利。
否则根本等不到苏文来主动询问，尼古拉斯早就在每周简报里面传来喜讯了。
至于原因，其实之前尼古拉斯在联络时有提到过。
在苏文送来的各种幽能造物当中，其绝大部分构造，都与辉煌大陆现有的魔能造物原理相同。具体来说，其工作原理大同小异，但唯一也是本质的区别，就在于提供能量的方式不同——辉煌大陆上的魔能造物是由魔导回路提供元素能量，而来自塞卡兰达的幽能造物，则使用了亡灵法师界最常见的幽能核心，又称“灵魂核心”。
所谓的灵魂核心，即便在辉煌大陆也不罕见。
因为它说白了就是一切亡灵寄宿的幽能焦点，能够支撑灵魂存续的同时，还可以被灵魂操控并输出能量。
举个简单易懂的例子，当初在亡灵世界的玛尔塔利亚见到的那些“陶俑”亡灵，其外表构造其实就是普通的陶俑，顶多经过元素处理变得更加强韧。
这样的身体就像是一具沉重的傀儡，正是其内部的灵魂核心驱动它“活”过来，把它变成了真正的亡灵。
而这个规则，在塞卡兰达这个以亡灵为尊的世界也依然通用。
强如亡灵大君，其体内也存在着强大的灵魂核心，本质构造和一般的亡灵没有区别。只是其中幽能浓度极为恐怖，以至于不但能够支撑其中的灵魂，更有余力被用来沟通元素，以形成千变万化的元素魔法，做到碾压一切生灵的地步。
由此可见，幽能的价值在某种意义上相当之高。
但怪就怪在，苏文拿到的这些来自人类联盟的幽能造物，其供能系统正是上述的“灵魂核心”，可里面却检测不到有灵魂的存在。
这种现象完全超出了玛尔塔利亚的认知，要知道没有灵魂的灵魂核心，就是一个空白容器，根本不可能输出能量。就如恶魔王贝尼亚米诺的遗产，那大量的亡灵铠甲，以及堆积如山的奇异金属，它们中的幽能浓度相当高，随便挖出一块，就能够当成灵魂核心使用。但如果没有灵魂去使用它们，就只能充当一堆废铁。
这种现象直接让逆向解构工作陷入了死胡同，因为玛尔塔利亚的亡灵学者们，不可能在一个无法理解的现象之上，其推导出设备的工作原理。因此根据尼古拉斯描述，在这段时间，几乎所有灵魂方面的学者都在绞尽脑汁研究这个课题——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没有灵魂存在的灵魂核心，能够可操纵且源源不断向外输出能量？
而研究显然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苏文对此表示理解。毕竟塞卡兰达的亡灵学比辉煌大陆发达太多了，人类联盟更是有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技术积累，形成技术壁垒是理所当然的结果，甚至就算搞懂了原理，如何制造出来也肯定是个巨大难题。
在简单询问了情况与进度，得知目前依然在黑暗中摸索的阶段后，苏文并没有催促或不耐烦。因为这个问题只是顺带的，他真正要向玛尔塔利亚了解的，其实还是有关刚得到的A级奖励：合成兽无法正常运行的问题。
苏文把自己前几天的经历告诉了在座的几位玛尔塔利亚核心成员，合成兽的来源自然被他描述成了主上的赐予，而他则尝试着使用了另一种“神秘且强大”的力量将其催熟。至于这股力量具体是什么，苏文并没有多解释，毕竟自己掌握着瓦伦丁领域空间和世界树之种的事情目前明面上还是秘密，知道的人就那么几个，没必要主动公开。
听完描述之后，几人观察了苏文提供的合成兽尸体。
它们经过了特殊保存，直到现在都还很新鲜。
只是短短几秒，尼古拉斯就得出了与苏文当时猜测相同的结论。
“这具身体中的确有灵魂的存在，但初诞生的灵魂无法承载如此迅速成长的身躯，因此会表现得如同死亡。”
苏文立刻问道：“那么，灵魂有催熟的办法吗？”
“据我所知，恐怕没有。”
“可惜……”
苏文听到了意料中的回答。
虽然有些失望，但他还是很快接受了现实。
毕竟哪怕生长周期被拉长，这东西也不至于完全没办法用，有着世界树之种的支持，即便不借助合成兽制造中心的力量，也能够进行大规模孵化。如果合成兽真的性能优越，能够超越塞卡兰达那边普通的战争傀儡，那还是有培养必要的。
现在只不过是不能把外挂开得太离谱罢了，苏文还不至于为此而抱怨什么，贪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不过，尼古拉斯却似乎并没有把话说死。
“或许我们可以换一个方式，把已经成型的灵魂，以灵魂核心为载体注入到这些躯体中，运气好可以让它们行动起来。”
它话锋一转道。
“如果规模足够庞大，或许这种造物，可以取代战争傀儡。”
苏文眼前一亮：“有把握吗？”
“这个……正如我所说，要看运气。”
“运气？”
“正是运气，并非所有事物都适合成为亡灵的躯壳，有些物体适宜被灵魂能量操纵，有些就效率很低，甚至互不相容。在亡灵世界的玛尔塔利亚，我们常用类似于陶器的炼金产物作为灵魂的躯体，就是因为它们与灵魂能量的相性优秀，而这种相性是难以轻易辨别的，通常也无刻板规律可循，需通过大量的实验与测试方能确定。”
苏文点头道：“明白了。幽能造物的事暂且不急，这件事近期能够落实吗？如果确实可行，或许能够带来大量基础战斗力，虽然在辉煌大陆上可能暂时用不着，但可活用于塞卡兰达，同时也作为储备力量待用。”
“那就要烦劳少主您为我提供更多样本了。”
“好，我很快会送来。”
交代完这件事，苏文原本打算先行告辞，回到自己阔别接近一年的祖宅，看看离开这么久有没有什么变化。
而就在这时，尼古拉斯却对其余众人使了个眼色——虽然苏文搞不懂它一个铁疙瘩亡灵是怎么做到的，但其余人立刻心领神会告退。
苏文当然看出来，这家伙有话想要单独对自己说。
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尼古拉斯对苏文郑重其事地躬身行礼。
苏文：“你别这样，总让我觉得会有坏事发生……”
“不，只是在下将要说的话，或许对主上有所冒犯。”
苏文意识到了尼古拉斯话里的严肃，于是不由自主也变得严肃起来：“若是出于善意，便算不上冒犯，你说吧。”
“多谢理解，那我便再次直言不讳。”
尼古拉斯沉吟道。
“我想少主应该能够察觉到，无论是一年前英雄协会诞生，还是直到今日玛尔塔利亚协助主上接管特里底斯行省事物，都没有受到太大阻力。”
“这一方面是因为主上的力量足够强大，以至于让许多不怀好意者不敢造次，另一方面也在于玛尔塔利亚本身也还有几分底蕴。”
“但实际上，在特里底斯行省之外，由于我们的主动退让，玛尔塔利亚曾经的产业，基本上已经被蚕食殆尽。为利益而爆发的争夺战其实一直都在持续进行，只不过它还没有燃烧到主上的视野之中，而总有一日它会出现。”
“我之所以如此笃定，原因有二。”
“其一，是因为主上在特里底斯行省大刀阔斧的改革，将会触动多方利益，并且不会局限于银盔城甚至特里底斯行省，而是整个南部帝国。届时无论是出于利益还是同一阶级战线的立场，预计整个帝国大半贵族都会公开反对我们在特里底斯行省的政策，他们或许不会直接撕破脸皮，但一定会从各种无孔不入的角度施压与试探。”
“其二，我认为主上的形象或许有些过于仁慈了，这将有可能成为弱点，被我们潜在的反对者利用。再者，玛尔塔利亚的亡灵法师主体身份也会成为一个有力的攻击对象，毕竟不久之前的我们，还是无法在阳光下行走的鼠辈。”
在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尼古拉斯的语气中多少有些苦涩。
……
苏文静静听完，脸上却露出了微笑。
“你还没有注意到吗，尼古拉斯。”
他缓缓道。
“从我将特里底斯行省领主的权力交给议事会的那一刻起，主上在这片领地上的代理人，就已经不再是我了，而是你。”
“我从塞卡兰达找到你并把你带回来，也是因为要带领玛尔塔利亚走向辉煌的，不应该是像我这样的外人，而是身为玛尔塔利亚话事人的你。请按你认为正确的方式去做吧，对此我只有一句忠告，代表主上送给你。”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那么，特里底斯行省的未来，以及玛尔塔利亚的未来，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