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要动身往外走。
应衡心里对叶沧澜的不满意一下子就消散了。
果然在顾子卿的心里他还是要重要一些的。
这样想着，语气都柔和了不少：“无妨，左右是一道小伤，不要惊动太医，卿卿帮我包扎便是。”
顾子卿皱眉：“可民女……”
“别皱眉了，本殿下是行军之人，受伤是家常便饭，不值得大动干戈的。”好好的一张小脸都皱成包子了，看着真是让人心里别扭。
一听应衡这么说，顾子卿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咬了咬下唇，平白涌上一抹心疼。
应衡刚刚说话虽有安慰的成分在，但多次受伤定然不会是假的。原本是皇家子孙，又贵为皇太孙，本该是众星捧月养尊处优，却要因为帝王的心结饱受风沙之苦。
她甚至可以想象，在边塞驻军之时应衡受了伤大概也是如今日这般随意处置吧。
世人皆知他战功赫赫，却又有谁细想这战功背后的伤痕。
应衡见她不动，还以为她时因为自己刚刚的态度生气，语气就又软了几分：“卿卿若是不愿，那，那便当本殿下没有来过就是了。刚刚那话是一时情急，卿卿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左右是已经放在心上了的小姑娘，打又打不得的，也只能哄着了。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顾子卿沉默地拿了剪刀，剪开了他的衣袖，看到他手臂上长长的血口的瞬间，应衡分明看到小姑娘的眼圈红了。
应衡慌了。
好端端地他怎么就想要让她给自己处理伤口了呢。
就算是平素里再有胆识谋略也毕竟是闺阁女儿家，哪里能是见得这样的血腥。
应衡想到这里，就要把手臂收回来，却没想到被顾子卿往回扯了一下固定住，只听见她小声说道：“民女是第一次处理伤口，殿下稍微忍耐一下。”
说着就开始慢慢地替他清洗干涸的血迹。
应衡心里几日来的烦躁刷刷刷地被迅速抚平，看着面前低眉顺眼满是温柔如同小妻子的顾子卿，怎么看怎么顺眼，未受伤的手就摸了摸她的头发：“卿卿处理得很好，比太医处理得还要好。”
顾子卿红着眼圈瞋了他一眼。
回头从随身的荷包里寻了个小瓷瓶：“这是临行前路神医赠的金疮药，会有些疼，殿下稍微忍耐一下。”
“本殿下从不怕疼。”
应衡笑得格外温柔，伸手指尖碰了碰她的眼睛。
本殿下只怕卿卿的眼泪。
如顾子卿所说，她确实是第一次处理伤口，手法很不熟练但却很轻柔，生怕弄疼了应衡。等到上完药一抬头，顾子卿就看到应衡用格外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手就一抖，紧接着手里的小罐子也跟着掉在地上。
应衡却是笑着扶住她，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捏着她的下颌，让她的视线能够与他对视：“卿卿方才，是在心疼本殿下吗？”
这是什么鬼问题。
顾子卿一愣，又想起应衡近几日的反常，下意识问道：“殿下可是身体不舒服？”
应衡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顿了顿，似乎是下了决心才开口：“我，我也不是有意要和你生气的，只是……只是，我可能有些嫉妒……”
“嫉妒？”顾子卿满头雾水，也没有注意到应衡已经换了自称：“殿下是何意？”
应衡却忽然脸上蒙上了一层绯红，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小了一些：“卿卿的心里有柳宗丞，也有叶沧澜，还有周铖缙，唯独没有本殿下，本殿下就是……”就是有些嫉妒。
顾子卿哭笑不得：“殿下近日来的生气可是为了此事？”
见应衡点头，顾子卿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殿下错意了。民女身边无可用之人，叶公子才能出众又站在民女这一边，这才格外倚重。至于柳宗丞与周铖缙……”
顾子卿的眸子中忽然闪过寒光：“民女定会让他们不得善终。”
应衡看着顾子卿眸子里的恨意，心底的怒意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疑惑。要说柳宗丞和顾子卿之间有些恩怨倒是还能理解，周铖缙不过是和她有几面之缘，她怎么会对此人有如此强烈的恨意。
顾子卿没有错过应衡的神情，知道刚刚自己失态，索性直接挑明了今日的猜测：“若民女所料不错，今日刺杀，表示那永安小侯爷与四皇子合力为之。”
“那他们所谋求之事……”
“顾家。”顾子卿斩钉截铁：“四皇子对至尊之位极有野心，想要成事便要有足够的银钱，顾家是很好的助力。”
她说完，并未错过应衡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变化，从容不迫地继续说道：“不过，民女会始终与殿下站在一起，顾家也势必不会倒向四皇子，只是恳求殿下徐徐图之，莫要让顾家成了众矢之的。”
应衡点点头，算是承诺，但开口时表情又有难言的伤感：“不过卿卿当知，本殿下对那个位置无意。”
他的父亲，文韬武略，勤政爱民，不过是因为猜忌，竟然就身死多年不得清白，叫他如何再对那个位置抱有兴趣。
他只想要沉冤昭雪。
还有……眼前的女子。
若是她想做凤仪天下的皇后，他倒是愿意为了她尽力一争。
没想到顾子卿了然地点点头：“无论殿下所求什么，民女都会尽力辅佐殿下。然若有四皇子一党在前，殿下所谋之事想来也并非易事。”
她就是要提醒应衡，就算他无心皇位的争夺，若是四皇子继承大统，也必然不会放过他。
“本殿下明白。”
应衡点头，忽然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看着顾子卿的时候露出了一个有几分邪肆的笑容：“只是刚刚卿卿只是解释了本殿下的前半句话，那后半句话，卿卿可也要给本殿下一个解释？”
顾子卿眨眨眼，后半句话？
刚刚这位殿下后半句话说了什么来着。
应衡磁性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卿卿的心里为何没有本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