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嘴角抽了抽，好一会儿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是这名单里所有人之中最不能惹的……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啊？”
张大人一张老脸臭得就差明明白白写上的“我很生气”几个大字，可偏偏墨时澈视若无睹，甚至还能自然答道：
“我知道，所以选他。”
“我……你……！”
张大人气极，可主左右是真的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便也犹如噎着般不开口，当然同时也是僵持着，意思明显。
这好不容易主动回来的祖宗，他不能气跑，可他自己也满肚子气呢。
这选谁不好？
偏偏要选个官位最大的？
不明摆着找罪受吗？
氛围一度很诡异，宋七怕闹得太僵，不好收场，忙过去拉了拉墨时澈袖口，刚想说要不就给大人个台阶下再好好商量就是了。
就见他家老大开了口，还把一番大逆不道的话儿说的犹如家常话：
“凡事有利必有弊，每个位高权重者都会怕功高盖主惹杀心，况且像他这四面八方都是关系线的人，更是小心，大人你大可不必担忧这些。”
不担忧……
你可快把天给我捅个窟窿了，还让我不担忧！
张大人脸色黑了又紫紫了又黑，最后憋红着一张老脸走近，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咬牙切齿说：
“他是高官手里的权力大到我们难以想象，你怎能……怎能如此明目张胆的在这里谈论此事？”
尽管这儿是三司法后堂，可张大人不久之前刚被皇上召唤过的，他再怎么不仔细，也该考虑是否隔墙有耳。
反观墨时澈，他倒是没注意这些细节，“大人你刚才谈的不是此事？”
语气小小困惑了一下，紧接着看向那些个面面相觑的捕快。
墨时澈似反应过来什么，不过也没打算改口。
把手里的名单三下五除二的分列出来，留下一张属于张丞相的个人信息递给张大人，他眉头不带皱一下的。
”他是所有人中最适合调查的，而且按照如今趋势来看，他是不会有任何戒备之心的，对咱们只有利无弊。大人你好好考虑吧。”
这番话说的直接干脆，分析的也是得当。
只是却让空气骤然变得
越发沉默，除了张大人脸色难看之外，其余人等都是默默看着墨时澈，似欲言又止。
谁都没想到多日不见的墨时澈做事比以往更加让人捉摸不透，而且基本是哪个危险，他就朝哪个方向处理。
看起来是半点不顾后果的……
“我这边还有些私事要解决，大人考虑好了再找我吧……”
就在所有人胡思乱想之际，墨时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一边说着令人掉下巴的话，一边收回传递名单的手。
俊朗轮廓上似乎没多大的神色波澜，只是那双漆黑眸子隐约有什么闪过，像是……
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上。
卧槽！
这才刚来没半个小时吧。
“……”
宋七嘴角微微抽搐，率先反应过来他家老大这是又想回家抱美娇妻了，不过碍于对方面子，他没将话说出来。
而张大人这回，是真的把那些逐渐积攒起来的怨气怒火自己迅速消灭，甚至还能在这短短一刹那的功夫间勉强扯了扯嘴角，心平气和说：
“从张丞相这里切入，恐怕不好调查吧？要稍微一暴露，那可就是打草惊蛇。皇上那边咱们也不好交代的。”
意思就是想再商量商量，不必走这么冒险的路。
“那大人你觉得怎样合适？”
对上张大人略微期待的眸子，墨时澈像是突然间想通了般，微微皱了皱眉反问。
“我觉得你再想……”
”大人你考虑吧，我回家一趟，等你有消息了再过来。”
“……”
布料极好的青蓝色衣袖微微一扬，伴随着额角缓缓垂落下来的几缕碎发挡住了神情，墨时澈朝他恭敬地行礼。
态度不卑不亢，嗓音清凉好听。
却吓得张大人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嘴角笑意迅速击垮了，他这次是什么铺垫也不敢想，忙在对方要走之前道：
“等等……你你把你想要调查的内容给我，我让人处理……”
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墨时澈回家，那无疑是弃了他这个左膀右臂。
再加上墨时澈近日里的所作所为，张大人有理由怀疑他这一走，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回来的。
……
珠帘之外，美人翩然起舞，半遮半掩的身影苗条曼丽，伴随着缓缓盘旋的美妙歌声，惹人沉醉，引人痴迷。
但这其中并不包括拥有佳丽三千的上官昭。
修长指尖轻转着玉杯，摇曳的酒水似乎飘散着清香，倒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俊朗轮廓，以及那身低调的便服雅间内。
他略过不断卖弄舞姿的美人看向朝他走来的男子，语气似乎带着些许笑意：
“这才短短几年时间，你竟也喜欢上了这些庸脂俗粉？”
言语间没有带半点儿王者该有的气场，尤其是那微微上挑的尾音，是调侃没错了，只是眸子中透露的光芒让人辨别不出真实情绪。
“不过是想亲自过目挑选几个尤物送到宫里去罢了。”
男子微微一笑，朝上官昭行了个君臣礼，身上的血红刺绣官服威严端重，可穿在他身上却透露着丝丝文雅。
尤其是他过分白皙的轮廓，下巴，简直是与衣物形成了鲜明对比。
上官昭随意的打量了他一番，将手中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鼻音轻哼一声，像是对他恭维的话不以为意。
也没有在别人地盘上的自觉，懒得再装下去直奔主题：
“前些天三司法张大人进宫，你有所耳闻吧？”
张大人是夜半被召进宫的，除了在皇宫有安插耳目，不然是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而上官昭之所以故意这么说，就是在确认对方是否如他所猜测的那般心机深沉，顺便试探以后能否控制住。
可别为了毁一个墨时澈，把整个江山给搭上了。
轻柔的歌声还在缓缓盘旋，桌面上摆放的佳酒佳肴也似教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