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脏话。”顾南澈提醒。
“你闭嘴！”肖子清大吼一声，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还不是因为你！啊！气死我了！！”
顾南澈却笑眯眯地，哪里还有刚才面对外人时的冷漠疏离：“吃醋了？”
他凑近到她跟前，双眸里像是落了星辰般耀眼：“刚才我好像听到你想说我喜欢的人，既然这样，我们干脆公开不是更好……”
肖子清本来还在“啊啊啊”，突然听到这话，猛地收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疑惑道：“那个卫蓝，难道是你派来的卧底？”
“……”顾南澈敛了笑意，脸色漠然地看向她。
“……”肖子清也看着他。
视线相对，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三秒过后，肖子清败下阵来：“我错了，我乱说的。”
顾南澈把阿ken点好的奶茶拎过来送到她跟前，又拿起一旁的梅菜扣肉饭打开在她面前的桌上放好：“你先吃，至于我刚才说的话，你可以考虑一下，那个卫蓝……”
他拧了眉：“你为什么会说他想爬我的床？”
肖子清本来情绪好不容易都稳定了，打开奶茶才刚吸了一口就听到这话，胸中的火焰顿时又蹭蹭蹭往脑门子上蹿。
一字不漏的把刚才在门外遇到的事听到的话都说了一遍，肖子清才深吸一口气，又喝了口奶茶低声道：“不行，我得想想，给我一点时间我好好想想。”
“想什么？”顾南澈问。
肖子清却摇头吃饭，不肯再说。
她得好好想想。
之前一直不太愿意公开，就是因为考虑到顾南澈在娱乐圈不是流量却胜似流量，影帝和自身企业家的身份让他的商务一直特别好。
娱乐圈是一块美味的奶油蛋糕，大小早已被固定，而顾南澈轻而易举就拿下了最上层的新鲜奶油，其余人却只能在剩下的原味蛋糕里厮杀争抢。
站在塔尖的人，很容易成为下层所有人的敌人，因为只要先团结一致将他打倒，空出来的资源哪怕只是稍微沾一块，也比寡淡无味的蛋糕香太多。
就算不能成为他的助力，至少也不该成为他的阻力。
肖子清不是不自信，要论出身，她自然不比顾南澈，但真要深扒一下，肖先生其实身家也还不错。
要论学识，她虽然是个学渣，但好歹也是华大的“高材生”……
不是啊！！肖子清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什么屁的高材生，她现在就是个妥妥的学渣！渣得粉身碎骨那种！
期中考试的成绩差不多一个月就能出来，顾南澈因为接下来一直有通告，干脆把他们有机化学这一门的试卷送给张老师批改去了。
张老师请假这么久，除了照顾怀孕的老婆外几乎无所事事，空余时间闲得发霉。
先是玩游戏，后来发现怎么也冲不上王者还经常会因为丢不下手机被老婆骂之后，就转战其他阵地，把学校论坛逛得烂熟于心，微博每天的八卦没人比他更了解。
因为过分了解，他中途实在没憋住发消息问顾南澈这些八卦的真实性。
于是正在发愁没时间改试卷的影帝大人看着这只送上门来的猎物，毫不犹豫将他当场抓获，让人把卷子直接送他家去了。
无聊到快要发霉的张老师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迫于顾南澈的淫威，总之在得知终于可以为学校做点贡献的时候他非常开心，表示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倒是肖子清，内心复杂。
他们张老师吧，人还是很好的，脾气也挺温和，平时也很好说话。
就是每次改试卷，那叫一个严厉，严格，一丝不苟。
说不给分就不给分，丁点的情面都不会留。
其他几门她还稍微有点自信，勉强应该能及格，但有机化学，她当时全部的自信都用来写名字了，至于下面的题目，觉得是真悬。
因为她是真看不懂！！！
所以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如果还是由顾南澈来改，她每天跟他在一起，就能清楚知道哪天会是自己的死期，但由张老师来改，她实在不知道哪天分数会出来……
这种不确定性的难熬，只有苦苦挣扎的学渣才能懂。
悲伤，迷茫，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顾南澈之前问的时候她都没敢说明白，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心里时不时就要焦虑一下，简直跟有个无常天天绕着你转偏不把你锁走，你却又知道他终有一天会来锁你一样，搞不好什么时候就嗝屁了。
而且她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觉得自己可能要创历史新低……
就这破烂成绩，网友又特别能扒，其实不用扒随便去华大论坛看一看都能搜出来，到时候会不会影响到顾南澈？
毕竟他来代课教的就是有机化学。
之前已经有好多青苹果说他学历造假学术不端，万一这成绩被爆出来，然后再加上这层关系，搞不好就要说他不好好教学只想着泡女学生。
接着就是人品不行，最后肯定要牵扯到别的事。
肖子清不混饭圈，许静怡却是其中老手。
一个“师生”的大帽子盖下来，黑粉估计能兴奋到昏厥，再查出来她成绩烂成那样，还不知道会怎么嘲讽顾南澈眼光差。
再加上她混了这么久娱乐圈却没有一点水花——
这些以前她从没有放在心上的事，在牵扯到顾南澈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的，就让她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可是！！不公开，也许将来的每一天都会遇到比今天更过分的事！
对于圈内的人而言，顾南澈是个标杆，是个敌人，但也是个榜样，更是个香馍馍。
无论真情或假意，多少人都想染指，就算顾南澈自己洁身自好，也挡不住那些为了名和利又或者单单是为了色而前赴后继的人。
只要一天不公开她就一天没有在人前管这些事的权利，她真的能忍住？
肖子清一边在脑中天人交战一边毫无灵魂的吃饭喝奶茶。
也不知是不是心里有事的关系，她吃了没一会儿就感觉饱了，饭剩下不少，奶茶还有一大半没动就放到了一边。
顾南澈难得在啃一只鸡腿。
见她停了筷子，兴致也不高，他也跟着放慢了速度：“不吃了？”
“嗯，”肖子清歪在沙发里，“觉得不好吃。”
“再吃一点，发布会之后还要拍几张集体的宣传照，之后就是入住公寓的先导片，时间很紧，一直到半夜都未必有空吃东西。”
顾南澈说着把手里的筷子放下，人也换了个位置坐到了她身边，抬手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低头问她：“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不是，”肖子清有些丧丧地摇了摇头，“我就是觉得……”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无奈地怏怏道：“烦，我现在就是很后悔，当初我太自信了，结果现在才发现，自己其实根本不可以。”
顾南澈脸色一凝，声音也冷了下来：“什么意思。”
话说出口，他才发觉自己嗓子干得有些发哑，心跳也不由自主变得飞快，一下一下像是要直接冲出胸口。
难以言喻的不安涌上心头，他无声的吞咽：“你，很后悔？你觉得你……不可以？”
“对啊，”肖子清低着头，生无可恋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也没注意到顾南澈的神色，而是嗡嗡地道，“就很后悔很后悔，如果当时选择的时候再慎重一点，那根本就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事。”
她郁闷无比，猛地从顾南澈的怀里钻了出来，长叹一口气倒在沙发上。
感觉到怀里的温度突然消失，顾南澈原先就已经冷下来的脸瞬间成了冰山一般，棱角分明，谁碰谁死。
原本好听的大提琴般的声音变得像是被人用刀割着：“这样的事……”
他轻声低喃，也不知道是在问她还是在自言自语：“什么事……”
“这还用说？！”肖子清却一下从沙发上又跳了起来，“要是当初我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稍微了解一下环境工程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如果我不是看到华大两个字就不管不顾两眼放光，如果不是我太自负觉得自己是什么学霸我什么都不怕！”
一连串的排比句消耗了她大量的氧气，肖子清“喉”一声倒抽一口气，才接着道：“如果不是那样，我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但凡是学的文科，我也不至于学渣成这样觉得自己会拖你后腿！”
“你知道我爸吗？肖先生在商业圈还是拥有姓名的，就是那个XQ你知道吗？我家的！”
“别的不说，我自己本身就有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配你也不算太差吧，娱乐圈混不出个名堂我也可以说只是玩玩，但学习真的……”
她“掩面而泣”：“学习差我真的找不到任何借口啊！！最关键学习差我就算找借口别人也不能信，就算信也不能否认我差的事实啊呜呜呜！！”
顾南澈有很长的时间坐在那里一动都没动。
直到肖子清做作的“呜”了半天却没有听到他任何安慰，停下来看着他问：“你都没什么话要说吗？”
他才回过神：“……你说的，是学习的事？”
急转弯太猛，顾南澈就算是座可以融化的冰山也没来得及，硬生生扭断了一块冰。
“不然呢？”肖子清却很认真地痛苦着，“这世界上除了化学，还有我迈不过去的坎？！”
也是，他刚刚真是……关心则乱。
和他在一起，她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自卑，甚至很多时候都是很自信的，之所以不同意公开也并不是怕自己被骂，而是怕因为她连累了他。
也就只有谈到化学，她才会一脸累觉不爱。
顾南澈紧绷的神经忽然松开，下意识就露出了笑容，看得肖子清莫名其妙：“笑啥笑，你还笑？！学霸不懂学渣的苦……我还就不信了！等我好好学认真学，我一定可以！！”
但再如何可以，学习这种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更不是现在说做就能做到的。
此时此刻，她还只是给自己定了个需要努力的目标，第一次因为成绩而如此明确地，不是三分钟热度，而是真正的，卯足了劲儿想要逼自己一把。
萦绕心间的烦恼被蓦然想通，肖子清“啊”了一声，忽然又坐起身拿起了筷子：“我决定还是再吃一点。”
她看着顾南澈：“我决定了，等我把成绩搞上来，一门不及格都没有，就公开。”
“……好。”
顾南澈愣了一会儿，点头答应，一边坐回去继续吃饭一边在心里想，之前只是单纯不想让她虚度大学的光阴，又害怕她浪费四年最终却不能顺利毕业，所以偶尔会逼着她学习一会儿，看会儿书。
但以后，他一定会加倍努力，务必让她全科不挂。
两人分别在心里打定主意，也没再多说，等吃得差不多时，门外萍萍才敲门进来道：“要准备一下，再稍微补个妆就要去发布会现场了。”
顾南澈之前也有一个节目组配备的助理，不过在将人带到休息室之后就没再跟着。
这会儿萍萍也把草莓打发走了，他们助理之间负责沟通，并不要节目组的人跟顾南澈和肖子清有过多接触。
肖子清把最后一口奶茶喝完，刚才还浑浑噩噩没什么实感，这会儿却陡然间紧张起来。
“还有几分钟？帮我看看我口红有没有花啊，不会沾牙齿上吧？”
“说实话我以前也参加过一些发布会，不过还真没直播过，而且关注度肯定没有今天这么高，你们能看到现在线上的情况吗？”
“不行了，万一问到我不会答的问题怎么办，也不是，”她忽然又冷静下来，“应该没什么人会问到我。”
萍萍在旁边仔细打量她的脸，忽然略显同情：“今天……应该会有很多人会问到你，因为你在热搜待一天了……”
肖子清拨弄头发的手猛地顿住，脑中回忆起之前顾氏公关部的计划，她想到了什么！
下一秒，她痛苦地捂住了肚子：“不行，我觉得我想上厕所……”